奶奶家中还算富庶,靠着一座大果园衣食无忧。自爷爷去世后,奶奶越发孤独寂寞,儿孙虽还孝顺,可内心的空虚感只增不减。
梦语四岁的时候,随着父母回乡,穿着小红裙,戴着漂亮的蝴蝶结,眨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天真的望着奶奶——一位发色灰白,皱纹爬满面容,慈祥的老人。
“妈……我们的工作忙,实在没时间照顾囡囡,只好送您这儿,真是麻烦您了。”父亲母亲一脸不好意思的对着老人说。可老人面露喜色,很显然,她很希望自己的孙女能在乡下陪自己一段时间。
父亲母亲告别后的一两天。梦语闹过,几天不见自己的父母,是个小孩子都会哇哇大哭。梦语吵着闹着要见妈妈,却每回都被那小老人拉回大院。
“奶奶!我想爸爸妈妈了!”梦语撇着小嘴,气哄哄的坐在老人的藤椅上。
小老人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默默从厨房拿来一盘梨子,黄澄澄的。
“囡囡要不要吃一点梨子?奶奶今天刚从果园摘的,可大可甜了。”小老人笑眯眯的看着藤椅上的孩子。
小孩子忘性大,刚才还在哭闹,现在看着一盘梨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垂涎三尺。立刻抓起盘子上的一只梨子……并没有即可咬上去,看看梨子,看看奶奶……看看梨子,看看奶奶……
把手中的梨子递给奶奶后,这才又捡起一个啃了起来。我可是个孝顺的乖小孩~梦语心里想着,美滋滋的啃着手中的鸭梨。
“奶奶~这个梨子好甜啊!果园里的梨子都这么甜吗!囡囡最喜欢吃梨子了!”小女孩儿坐在藤椅上,晃着两条小腿,心满意足。
“你这小丫头,难得和你爷爷的喜好一样。你爷爷呀,也可喜欢吃梨子了!”奶奶笑着抚摸小女孩儿的头。
“唔?真的吗?可是我感觉爷爷应该没有我喜欢吃梨子!”
“怎么会,你爷爷呀~对梨可是情有独钟呢……3~5月份的时候,梨花开了,你爷爷啊,就采了一堆梨花要酿酒……”
“爷爷要酿酒,为什么要采一堆梨花呀?他喝的完吗?”
“那小老头哪里会酿酒,采一堆梨花酿上十坛,能成功的也不到五坛,后来手法渐渐娴熟了,也终于会做了,也就节制了……”
“那我能喝吗?我也想喝梨花酿的酒!”
“囡囡还小,等在大个十几岁的,就把你爷爷藏起来的那几坛全都送给囡囡……而且呀,一到梨子成熟了,你爷爷一天不吃梨子就难受!”
“那我好像没有爷爷喜欢吃梨子……”
“可不呢?他一天能吃三四个,吃完了,晚上总往厕所跑,因为管不住嘴,可遭了不少罪……”
“哈哈哈哈……还有吗还有吗?”
“这吃了梨子还不够,还做了不少梨膏……这一过秋天呀,不少人咳嗽,可整个镇子上,几乎就咱家没怎么生病,你爷爷啊,也是个善良的人,谁家咳嗽感冒了……还偏要送去。几罐梨膏。”
“那爷爷现在在哪里呀?为什么我来这里从来没见过爷爷?”
“你爷爷呀,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等着奶奶和他团聚……爷爷在那边孤单,奶奶在这里孤单……”
“奶奶并不孤单呀,奶奶还有我!”
“囡囡要不要看两棵小梨树?”
小老人带着小女孩走到房子后院的两棵小树面前:“你看,这两棵树的生日和你一样,是我和你爷爷在你出生那天栽下的……”
“哇,真的吗?它们和我一样大!那它们什么时候结果子呀?”
“四、五年的树苗就能结果了……只不过呀,今年开的花都被一场雨败了.好不容易结出了几个果子,还没等成熟便落了……大概明年。我们的囡囡就能吃到和自己一样大的树结出的果子了!”
“一定会很甜很甜的!”
“嗯。会很甜的。”
来年三月,果园中的梨花开满树,树枝上结满了洁白的花朵,随风飘荡着。不少花瓣也随风飞扬。
梨花香飘十里,花瓣飘满乡镇。
小女孩儿在树下欢呼着,在花瓣中舞蹈,犹若一只小精灵。
像是上天在开玩笑般,在盛夏的一个晌午,小老人坐在藤椅上,沐浴着阳光,永远的合上了眼睛……
“爸爸妈妈!伯伯伯娘!奶奶去哪里了?”小女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奶奶去找爷爷了,他们都不会孤单了……”
八月下旬,梨子成熟了,果园中的梨子香气飘满镇子,后院中的两颗小梨树也结了果,整个后院甜滋滋的。
梦语啃着手中刚洗的梨,泪水止不住的流。
“奶奶……不甜啊。奶奶回来教囡囡种梨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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