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是白天也是黑夜，是冬天也是夏天，是战争也是和平，是饥饿也是饱足。——赫拉科里斯特”

嘉里诺尔和乌苏里娅匆匆赶到了训练场。

“嘉里诺尔，乌苏里娅，迟到十分钟。你们两个，结束以后留下来多做十组失重训练。”薄西伽倚在金属门框边，用暗金色的眼睛注视着两个迟到的倒霉孩子。

“……好的，领航员。”

直到薄西伽走开，嘉里诺尔才两腿一软，绝望地瘫在了门口的地板上。“我的上帝啊，十组失重训练！五组就已经够我吐上天了！”

乌苏里娅没绷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后，她蹲身下来伸出食指戳了戳嘉里诺尔垂下的眼皮：“知足吧，领航员和塔兹耶娃单是例行训练就包含了二十组失重训练。”

“亲爱的，你是在开玩笑吗？”嘉里诺尔一脸惊恐，“这听起来不太像真的。”

“没骗你。”乌苏里娅此时已经站起身来，“不信你自己去问问他们？”

“天哪，这已经脱离人类的范畴了吧……”

……

大半天后，例行训练总算结束，帕里斯克兰铲起累瘫在地上的嘉里诺尔去了食堂，卡西莉娜回宿舍补觉，而乌苏里娅被薄西伽和塔兹耶娃留下来了。

她不解地整理好因训练而变得凌乱的衣领，将四处飞舞的发丝拢至耳后，才推开领航员办公室的门。

塔兹耶娃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已经建造完成的巨大舰体。

掺着杂质的白色油漆在闪着光泽的金属表面抹上“星海号”三个大字，看上起有些滑稽的同时还衬托出一种诡异的陈旧感。

而薄西伽坐在办公桌前，窗外冷色调的光将他的脸分成两部分，一半白得发亮，一半没入黑暗的阴影之中，左耳耳垂上的金属十字架也在日光灯的照耀下闪着刺目的亮光，像一座静止的雕像。

乌苏里娅一时间没说出话来，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打扰这份寂静。塔兹耶娃也没有回头，似乎没有察觉她的到来。

“你来了，乌苏里娅。”薄西伽回过神来，最先打破寂静，“塔兹耶娃有话要跟你说。”

乌苏里娅看见塔兹耶娃转过身向薄西伽点了点头，随即拉过她的手坐在了办公室的小沙发上。

“乌苏里娅，你梦见白塔了？”

“是的。准确来说，是梦见了小时候在那里面生活的时光。”

“只有这些？”塔兹耶娃手上把玩着一枚陈旧的弹壳，乌苏里娅注意到那好像是领航员的东西。

“或许还有其他的，但我不记得了。”

“好吧，我大致明白了……这是一个预兆。”塔兹耶娃顺手将弹壳放在一旁的矮柜上，拍了拍白大褂上的灰尘，站起身来。

“预兆？”乌苏里娅仰头望着塔兹耶娃，突然感觉到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没错。希望诞生于白塔，也死于白塔。”

“那这又算什么呢？”

“……神灵的指引。”

“世界上真的有神灵存在吗？”

“我不知道，或许你应该去问问领航员。”塔兹耶娃没有再说，只是垂下眼帘靠在了矮柜上。

于是乌苏里娅抬起了头，望向办公桌后的薄西伽。

薄西伽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单手拈着十字架耳垂望着窗外出神。

“领航员？”

他回过神来后，好像在乌苏里娅和塔兹耶娃之间扫了一眼，又好像只是看着空气。

“怎么了，乌苏里娅。”

“世界上真的有神灵存在吗？”

薄西伽拈着十字架耳垂的手指似乎紧了一瞬，又很快地放松下去，如果不是因为乌苏里娅清楚地看见了，她可能会以为这是一个错觉。

“这是一个好问题。乌苏里娅，古人类时期有位叫做尼采的哲学家，你读过他的哲学著作吗？”

“上帝已死？”

“不，‘我信，因为荒谬’。”薄西伽站起身来，走到乌苏里娅面前，“存在与不存在并非问题所在，问题在于，你是否相信。”

他将十字架耳坠摘下，捏在拳中放在心口位置，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神是白天也是黑夜，是冬天也是夏天，是战争也是和平，是饥饿也是饱足。”

随即，乌苏里娅看见他把十字架扔进了身边的垃圾桶。

“计划有变。塔兹耶娃，通知所有队员，今晚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