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渐渐坠落进黑暗的深渊,沉溺于无光的死水。挣扎无用,反抗无济。这样阴暗沉昏,无希望,更无未来。
林师雨被班主任“请”进了办公室,恍若行尸走肉般,林师雨似是已经习惯了。她似乎已经想象出了班主任莫芩如同前几次一般,指着她的鼻子骂孺子不可教也,一步步推搡自己寸寸后退,甚至伸出那几根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拧她的手臂,却不留痕迹。
“林师雨,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莫芩食指轻敲整洁的办公桌面,见林师雨还是深低着头,双拳紧握,嘴唇轻抿,抬眼并看不到她那双眼睛,更看不出她是何神色。
莫芩眼底轻蔑更甚。
嗤,又是这懦弱胆小的样子。
“老…老师……”林师雨开口刚说了几个字,便被自家老师狠厉的眼神吓住了。自身下意识颤了颤,她胆小,很胆小很胆小。
“林师雨,你这是在欺骗谁?欺骗同学还是欺骗?亦或是欺骗你自己?!”
这么一通责骂可真是让林师雨听蒙了,她敢确信,自己绝对没有欺骗别人,更没有欺骗同学和老师,可,莫芩这是什么意思?欺骗自己又是什么?
“呵。”莫芩又是嗤笑一声。
“怎么,敢做不敢当?”
林师雨咬咬牙,抬头问道:“老师!我没有做过的我不认!我没有欺骗任何人!”
莫芩瞥了她一眼,幽幽道来。
“呵,这几天我观察了,你每日早晨来的最早,走的又最晚,倒是没有迟到早退,上课听讲也算认真,可,看似这么努力,怎的就……”
莫芩一掌拍于桌子上。
“怎的,这次考试成绩还是倒数?!林师雨,你可知道,这是假努力!你看似努力,成绩却没有分毫进步?来来来,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
林师雨都蒙了,她自己深知成绩不如何,也希望自己能做出改变,好在几个月后的高考不高攀金榜题名名列前茅,就算是中等也好,可……可在老师这里?怎么什么都变了呢?
林师雨内心反抗着,可开口确也无言,只是低头沉默着。
……
回到教室。林师雨颓废的趴在桌子上。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大家欢迎新同学,慕惊允!”莫芩领着个落落大方的女孩,面容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慕同学是从市一中转来的优等生,大家一定要多多关照,有不懂得问题也可以问慕同学!”
说到“多多关照”,一记眼刀扫视教室,镇的那些微语说话的学生老老实实坐着。
“大家好!我是慕惊允!非常允许你们来用各式各样的题来惊我!哈哈哈~不懂得问题如老师所说,可以问我哦!”慕惊允笑着开玩笑,灵澈的眼眸看了一圈台下的同学。
“老师!我可以自己挑选座位吗?”慕惊允心里下定了主意,转头向一旁还在乐哈哈的莫芩问道。
莫芩沉默几瞬,回道:“慕同学,老师给你安排的位置定然不会影响你的学习成绩,你自己挑,万一遇到哪个坏孩子,学坏了可怎么好?”
慕惊允洁白细长的手指摆弄着的秀发,笑嘻嘻的对莫芩说:“莫老师,受影响那也是我自制力的问题~每个人都有无限可能呢!你现在这样评判学生……”
慕惊允睁眸,笑意却未达眼底:“未免太早了些。”
到底还是个市一中的学生,还是市一中一等一的好学生,脾气又能好到哪里去?
莫芩心中暗道不妙,天知道她为了抢这个屈尊降贵来这堪堪普通高中的优等生,废了多大功夫和心思,可不能把这孩子惹恼了。
“这,慕同学,老师也是……”想了想,也就妥协了,“随你的心意吧。”
看莫芩吃瘪,台下的不少同学皆是心中暗道“爽快”,莫芩这班主任当了两年了,总用客官的成绩来评判学生,她这样,同学们早就看不惯了,对慕惊允这位好学生最初的抵触也减轻了不少。
慕惊允笑颜如花,指了指后排角落旁的位置:“就那里啦~我个子比较高,去那里也还算说得过去。”说着,蹦蹦跶跶朝讲台下走去。
林师雨一怔,那个位置不是……自己同桌的位置吗?这位市一中的好学生来,来当自己的同桌?!
慕惊允倒是不管不顾,也没在意一路上各个同学的目光,坐在空位上,右手支起脑袋,乐呵呵的说:“你好哦~我是慕惊允!我刚才悄悄看了一遍座位表哦,叫你小雨可以嘛?”
“可,可以……”林师雨一时愣神,莫芩经常说,好学生对她这种人爱答不理的,这位新同学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林师雨也曾想过,自己可能是受了莫芩影响才这般认为。
……
慕惊允是真的自来熟。
三两天就把班里同学认识了个遍。对一些同学真的来问问题也乐见其成。
“哎~姐的魅力啊~我自己都羡慕我自己。”慕惊允送走了最后一个前来问问题的同学,伸了个懒腰,自我陶醉,“你说是不是嘛小雨!”
“哈哈,那必须的,咱家允允最阳光最可爱了。”林师雨作为慕惊允的同桌,受到的影响也最大,倒是乐观了不少。
“那是~唉?”慕惊允猛然发现林师雨手指上的划痕,“你这是怎么回事哦?”
林师雨笑笑,如实回答了问题。得知是被学校哪个桌子角划的,慕惊允皱了皱眉,这质量还真不怎样。想了想,翻翻书包,拿出了一瓶碘伏和创可贴。
“来来来~姐给你处理下!”
林师雨缩了缩手指,失效,自己小时候骑车摔倒,摔得手臂几处擦伤,鲜血哗哗的流,当时家人也只是简单清洗了伤口,连消毒也免了——每家都有难处,也没多少讲究。
“不用啦~”林师雨乐呵呵的看着对方,可奈何慕惊允执拗,偏要给她处理,林师雨也只好伸手由着她。
“允允,问你个事。”林师雨怔怔的看着正在给自己贴创可贴的慕惊允,问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啊?”慕惊允难得愣神,“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嗯。”
“哈哈哈,你是我朋友,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莫老师以前总说,学习成绩好的人,性格都很冷的,说,她们更懂得自己需要什么,因而对还感情看的我不会太重……你还真是难得的善良。”
慕惊允对莫芩简直无语,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优级教师的?可那也毕竟是长辈,慕惊允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可能就是因为你成绩不好的原因吧,你看他对我的态度多好啊!所以呀小雨,跟着姐学,姐带你飞!保证你能跟着我一起上我喜欢的大学!”
林师雨失笑:“什么啊?就我这成绩,我能考上个二本都感觉惊天地泣鬼神了,还跟着你上一本啊?”
“噢~没兴趣呀,那我可不搭理你了。”
好一招以退为进。
“行行行,服了你了。”
此后的每一日,慕惊允拉着林师雨魔鬼训练般巩固知识。莫芩也没什么可说,倒是由着慕惊允,也没有再找林师雨的麻烦。
林师雨在成绩进步的同时,性格也越发客官,慕惊允常说此乃“近朱者赤”,林师雨笑着庆幸并没有“近墨者黑”的发生。
先前的度日如年,黯然无光的日子豁然开朗,朝气蓬勃。
“我还以为我没有未来,没有希望了,谢谢你哦允允。”高考过后,慕惊允拉着好朋友飞了半个国家去旅游,林师雨也并未太在意未处分的成绩,盘坐在海滩,目视慕惊允,笑的眉眼弯弯。
“你要不跟我考一个学校我才不接受呢!一定一定哦,反悔那是不允许的!”
“嗯我知道,不会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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