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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开云雾见光明

    温暖世间的明日亦会迎来黑夜,照耀人心的光也会暗然,但,日毕竟为日光,始终是光,终会迎来日光普照。
    林师雨如愿考上了安洛大学,虽是吊车尾,但好歹能再续与慕惊允的友谊。令人欣喜的是,慕惊允的哥哥是历史老师,也故而,女孩活泼更甚。
     慕知书是一名温儒尔雅,文质彬彬的历史老师,许是饱读诗书,又酷爱文史,故而一股书生气。姣好俊逸的面容,温柔和煦的性格,使他在学生眼中渡了层金光,却也时不时搞笑下活跃气氛。
    仍记大一那年,兄妹二人历史课上大张旗鼓的逗,整得一众同学惊掉了下巴——
    因熬夜到凌晨,险些迟到的慕惊允直接在教学楼八百米冲刺冲进教室,彼时慕知书左手点名单,右手一只笔蠢蠢欲动。
   “大侠!手下留情!”
    慕惊允人还没站稳,声就传了去,慕知书愣了愣,一撩眼皮,便想逗逗他这不知天高地厚,想一句兄台走天下的妹妹。
   “是吗?慕小同学,恕草民无可奈何,迟到在学校,后果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但要是因为这事,把校长瞒了,草民可还要靠那点薄弱工资养一家老小……”
    “一家老小?”
    “老师我啊,上有五十老父老母,下有不太灵光的二十妹妹,你说是不是啊……”
    慕惊允都无语了,早知道不分享那些古穿文了,怎么说话还奇奇怪怪的,还五十老父老母,爸妈听见不得胖揍他一顿?
    慕知书自顾自言道:“所以啊,迟到这件事,可是对我的大不敬,对学校的大……”
   “大王叫我来巡山诶~”
    可谓极具特色的手机铃声来的适当。
    慕知书面色一僵,难得整活怎的被手机给扰了?最近大学生兴趣竟是如此,偏爱西游记的吗?
    手机响的那位同学手忙脚乱的挂了开电,三下五除二关机,一副乖孩子模样。
    慕知书不好说什么,回忆着同事老李的话,默默需要输出:“如此态度,还谈什么未来,说什么……”
    “说什么王权富贵~”
    ……这次倒真使大伙哄堂大笑,也不知如此戏剧性的一幕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连慕知书自己也忍不住轻笑两声,而后,故作思索:“老师还在想,给小同学们准备些什么假期礼物……如此看来,送你们人手一本七十二般变化如何?”
同学们一时沉默,七十二般变化?他们是石猴吗?
    那位因手机铃而成焦点的女孩红红脸颊,皱眉:“老师!您直接让我去当道士好了!”
    慕知书挑挑眉,眼底笑意盈盈:“好啊,记得大成了,给老师我啊,算算财运。”
    “人家都算姻缘的!”
    “我无所谓,首先你得大有所成哦。”
    “……”
    恭喜知书老师完成一杀。
    慕知书顿了顿,看着在座下笑得开怀的学生:“还有,不想当道士的,也可以尝试下《西游记》中的主要职业,老师有个朋友,恰是做理发的,若你们需要剃度……”
    “不不不!老师!铃声我们换着玩的!”
    “对!下次上课我们一定关机!”
    “虎毒不食子!老师!”
    不得不夸下慕老师的战斗力,杠杠的。
    再抬眼看向在一旁笑的肩颤的慕惊允,无奈走去,纤长的手指推推女孩额头:“下次若是再迟到,你就陪他们当二师兄吧。”
    慕惊允一敬礼:“好的!将来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小妹定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慕惊允在林师雨旁坐下,绽着热情洋溢的笑容,林师雨忍俊不禁,现在的生活可真是比以前好了不少,单是慕惊允,那活泼程度简直上了一个档次。
    大四,近来慕惊允一直在为安洛学校的特色——为大四学生特定的运动会做准备。说安洛不是最好的学校说得过,可是说这场运动会没有特色,没有趣味性,那还真是胡说八道。
    慕惊允在初中偶然阅读一篇介绍安洛大学这场特色运动会的作文,当时心生向往,对未来规划草草的她,也就此有了心仪的目标。
    作为一名阳光的女孩,慕惊允选择的是篮球,林师雨一点也不意外,她见识过女孩在高中运动会上一展风姿,成了高中几届以来文武双全第一人。
    书籍诚不欺我,六月的天,孩子的脸。
    眼见上午还艳阳高照,万里无云;下午骤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特意请假买鞋的慕惊允不禁骂骂咧咧,这天气,伞许是不好买吧?想起坐地起价的“高价雨伞”,她一哆嗦,默然拉拉帽沿,匆忙回家。
    明是寅时便已然大亮的天,此时不过酉时,路上车辆便开了车灯,沉暗的天空,闷然的空气,耳旁急雨沙沙,路边鸣笛一声接一声,听的心情烦躁不安。
    彼时,教室中的历史课安然进行。
    急匆的脚步,清缓的喘息在空荡的走廊中回荡,眼见到了历史教室门口,沈如影一脚踹开教室门,是的,这人一看就急性子。
    这是哪个调皮的学生?不,倒是一名任性自在的老师——慕知书的挚友,沈如影。
   学生们简直惊掉下巴,学校规矩如此森严,真是——把学校当自己家了,沈如影也不理会学生们异样的眼神,径直向慕知书走去,附耳说上几句话,面色骤变的慕知书匆然离去。
    学生们一脸疑惑,沈如影倒是淡定,在讲台一坐,看看课本一脸淡然:“慕老师有事,虽说我没他那么厉害且受欢迎,可我好说歹说也是有张教师资格证的,凑合听吧——嗯,如果你们要告状,说我讲的不好我也不拦。”
    这一番话倒是讲学生们说懵了,亦有人恍然大悟,猛然想起历史老师的两个极端——贼受欢迎的慕知书及贼不受欢迎的沈如影。
    慕老师的课堂人满为患,不亦乐乎;沈老师的课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总之没人就对了。
    奈何二人还是好兄弟,学生们那时常言,沈老师真不会暗戳戳刺杀掉慕老师吗!
    但值得一提的是,把学校当自己家这事他还真干得出来,整个学校也只能是他干的理所当然,作为白给校长打工的亲儿子——他不行,谁行?
    这节课也算上的风平浪静。
    林师雨总心觉沈老师替慕知书代课有些什么要紧的事情,故而放学便一路跟随沈如影。一开始,沈如影还算淡定,可这小丫头一路尾随他进办公楼,去车棚,出校门,就差跟他回家了,这什么跟什么啊。
    沈如影一回头,便见林师雨一脸关切的看着他,一时间语塞,愣了好一会儿,问道:“小同学,虽说你是少有的对我如此热情的的学生,但是哈,哥不喜欢学生,太麻烦了,你可以去烦烦慕知书的,就饶了我吧。”
    林师雨尴尬的揉揉脑袋,试探性开口:“沈老师,冒昧问一下,慕老师是做什么焦急的事去了吗?”
    “……哈?”沈如影了然,“噢,你关心慕知书啊,那家伙没事,家里出了点问题罢了,你放一百个心,他就算身患绝症也会给你们上课的——”
    “不是,是慕惊允出事了吗?”
    “对啊,她以后又不当老师——诶?你怎么知道?不是,你怎么认识慕惊允?”
     沈如影愕然,神色亦由无所谓转震惊。
    “不是吧,小慕的交友覆盖率这么广的吗?你就是林师雨?”
    “……我们高中就是同学。”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哈哈,沈老师您真有趣。”
    二人都不知到底尬聊了些什么,沈如影便一脸“我懂”的表情,带着林师雨去了市医院,本还说说笑笑的氛围被打破,取而代之的严肃与不安。
    直到走到一间病房门口,听到慕惊允的声音,林师雨才松了口气。
    “哥,要不你博览群书一下,找找如何逆转时空,把我拉回去脱离险境吧?”
    “……允允,梦里什么都有。”
    “你说我怎么没穿越呢?”
    “慕惊允,我劝你不要这么离谱。”
    沈如影听着对话,好笑的推开房门,这对兄妹还真惯是如此:“小慕啊,你看看我带谁来了。”
    病房内的二人下意识转头,映入林师雨眼帘的,是坐在病床上的慕惊允,及在一旁削苹果的慕知书。
    慕惊允倒是很惊喜:“呀,雨雨~你怎么知道我成病号了?见到你真是太开心了,快陪我说说话,你看我哥,我说什么反驳我什么,怎么做哥哥的。”
    慕知书浅笑着摇摇头,讲削好的苹果递给小姑娘,又起身示意林师雨坐下:“跟她聊聊天吧。”
    沈如影环住慕知书的胳膊,对着两个小丫头说:“诶,我帮你们这么大的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哥我就带走了,不请我都得跟他没完。”
    慕惊允撇撇嘴:“他是你哥还是我哥啊?”
    “那必须是我兄弟啊!”
    “……给我马不停蹄的走!”
    沈如影倒也识趣,拉着慕知书便走出了病房,轻关房门前,还礼貌的对小丫头扮了个鬼脸。
    这波操作倒是惊住了林师雨,这老师刚开始还对她一脸冷漠,避之不及吧?这变脸真的好快啊!慕惊允转头见她一脸“裂开”的表情,乐不可支:“是吧,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吧!虽然这话听着贬义,但他就这样!我们很早就认识了!特别是我哥面前,跟个幼稚小孩似的!”
    林师雨抽抽嘴角,还真是,想起来的目的,便也歇了吃瓜的心思:“这是怎么回事?还好吗?”
    “啊呀——你看我好不好啊,说好的好人有好报,我怎么出去买双鞋子还能碰上雷雨天,还好巧不巧碰到个醉驾的!噢我这运气也是绝了。”
    “……你能如此坦然还分毫不悲伤的,小妹佩服。”
    “这不也是没办法嘛,咱又改变不了什么,事已定局,哭和闹都没什么用。”
    林师雨静静看着笑的一脸坦然的女孩,皱眉询问:“不觉得可惜吗?”
    毕竟是从小的执念。
    出乎意料的,慕惊允一拍大腿,不经意的触动了伤口,吱哇乱叫:“啊!我怎么这么惨!闹这出也就算了,我居然把自己给重伤了,别人上辈子拯救银河系,总不能说银河系我上辈子给炸了吧……”
    林师雨:……是她低估了这丫头的乐观程度了。
    慕惊允仍在滔滔不绝:“这就不得不说我哥了,你说说,他都不带安慰我的,我甚至自己都安慰自己了,他还说我不要这么离谱!果然,还是你最好了!”
    “……”林师雨默言,“其实是挺离谱的。”
    似有一刹沉静,林师雨又开口:“其实,你若悲伤,大可对我倾诉,这种事难料,不只是对身体,对精神上的打击也是不小的,虽然你这丫头向来傻乎乎的,但我可不信这情况你还笑得出来——”
    人心向来不是铁做的,乐观的心态确实重要,但它终究不是在困难面前沉默的理由。
慕惊允撇撇嘴,杏眸对她眨眨眼,正当林师雨以为这孩子真不在乎时,她“哇”的一声朝天大哭。
    “你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都快比赛了还出了这事!我等了那么多年,老师也期许我能拿个好成绩,我怎么总在最后把事情搞砸,怎么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啊!”
    林师雨没有说话,默默拉着小丫头的手,轻轻捏了捏以示安抚。
    泪珠不要钱似的滚落,似也是发泄,慕惊允将几年的委屈诉说。
    从特别喜欢她的一位老辈因为她的任性回走乡下,到中学时因叛逆落下的课业成绩引得老师不快;从自己满心热情伸出挽手却遭对方埋怨,到朋友之间吵架帮助时的彷徨无措……
    林师雨静静聆听,直至慕惊允撇嘴朝她看来,看似凶狠的质问:“是不是觉得我挺过分的!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我也知道这么说好别扭,可是我控制不住我的情绪,我也不知道如何去做!”
    脑袋被轻轻拍了拍,慕惊允愣神,只见林师雨挑挑眉,一脸心碎:“什么嘛,你怎么能觉得我是那等忘恩负义之徒呢!我可还记得,当年某个小丫头帅气的训斥了坏老师,把我从黑暗里拉出来了呢,怎么,你现在黑化啦?”
    眼角的泪珠仿若还映着林师雨此时温柔的笑容,慕惊允“噗呲”一笑:“对啊,什么时候姐还需要别人安慰了!”
    林师雨又是一笑:“慕姐当然需要安慰啦,哪个女孩不是个小公主呢——何况我慕姐如此可爱!”
    “你又逗我!”
    “允允,你不需要如此彷徨。你的事,许真有你个人原因造成的,但我们允允亦是知错能改的好孩子,也做了将功赎罪的不少好事啊,谁都会犯错的,即是我,当年的孤立针对也是因自身的性格原因——而我们允允,可比有些人好多了,总要往好处想想。”
    “至于那些朋友的事啊,你也不必在意,那样的人你又为何要走心,帮本就是情分,可接受了你的好意又怪你便是他们的不对了。我知道允允想为朋友,为大家做些什么,可你要知道,帮可以,若你不愿、不感兴趣的事情也不要勉强,你呢,问心无愧的做自己,世界上值得你爱的有很多,可没有谁比你自己,比你的家人更值得被你爱,哪怕是我,是你的朋友。”
    “篮球赛的事情就更不要担心啦,我相信,老师关心的是你,而非成绩。”
    林师雨本就是不善言语的人,想起因慕惊允委屈吐露的一串,自己也愣了愣,
   慕惊允惊奇于她的一番言语,缓缓漾出笑容,两个小酒窝甜甜:“哎呀好感动!不愧是我选定的好朋友!你放心!我一定听的进去!以后谁找我帮忙还埋怨我,我就打回去!”
    两姑娘相视一笑,仿若无事发生的闲聊起来。
     也仅有林师雨听她诉说时的心疼与无奈,只有慕惊允知道自己听她语言时心底的丝丝暖意与无悔。
    不一会儿,病房的门缓缓推开,沈如影两手提着若干个包装袋:“小慕同学~哥哥们来给你送病号餐了哈,别说你不吃啊——虽然挺清淡的,但有利恢复!别以后恢复不好跟别人说你体育跟着文科老师学的!”
    放下袋子还不忘摸摸下巴沉思,他体育这么棒怎么不去当体育老师呢?
    猜出他心思的慕知书头也没回的说了句:“嗯,智商挺适合当个体育老师。”
    说着,给两个小丫头都递去了餐盒,留意林师雨,无意问了句:“开导好了?”
    林师雨一脸懵的眨眨眼:“啊?”
    随性在墙角坐下的沈如影又是惊讶:“不是吧,你还真以为我随便就带学生乱跑啊?那还不是这位慕老师的杰作,他说小慕就是个闷葫芦,啥事都不和家人说,有苦憋在心里迟早把自己憋没,你不找我我也回去找你的!”
    刚扒了口饭的慕惊允当即扬起笑容:“谢谢哥哥!”
    “不遗憾比赛了?”
    “有点,但是没事了!”
    “不杞人忧天了?”
    “哎呀!我家小雨的话包治百病!”
    慕知书又看了眼一脸紧张的林师雨,轻拍肩膀以示感谢。
    骨折恢复的时间不长却也不短,虽说没参加比赛有些许遗憾,可看看身边桌上躺着的一束束鲜花——老师与同学的关心,又看看眼前的直播屏幕,及身边的家人好友,不禁噗嗤笑出声。
    “笑啥呢!你想挂个精神科啊小慕同学?”
    “好啦好啦,允允快看!他反应好快!”
      ……
    时光转瞬一年,慕惊允看看日期时间,不禁感叹又是一年比赛时,又看看林师雨发来的消息心生疑惑。
    回母校?这小雨什么时候这么喜欢观赛了?到底是走进了母校的大门,正寻好友的身影,便被林师雨拉进了更衣室。
    林师雨无奈摇头:“你怎么才来啊,不知道比赛要开始了吗!”
    “对啊,你不带我去观赛台还愣着?”
    林师雨抽抽嘴角:“高估你的脑子了!来,快换上!”
    低头见被塞在手中的篮球服,还来不及反问便被推进了试衣间,再出来时,便看到了当年自己的篮球队员们——她们有的仍是长发飘飘,有的倒是剪了短发英姿飒爽,不变的却仍有朝气洋溢。
    “队长你可算来了!这么重要的事还以为你要迟到!”
    “怎么样,去年没队长我们赢了个女子组季军呢!你今年可要带我们飞啊!”
     ……
    原来是要参加比赛啊,这些人真是,一点都没变!
    “会不会对这届学生不公平……”突然想起那些学弟学妹,慕惊允不禁皱眉。
林师雨一拍她的脑袋:“不会,你们什么名次发什么奖,除你们之外今年比赛奖品还是往年照发,小孩们听说你的事迹,除可惜外也是希望你参加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近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沈如影一脸不屑,“你也不看看你哥哥的好兄弟——我沈如影什么身份,破例而已,小慕同学,用上你所有的脑子,冲啊!”
    原来是他和哥哥啊。
    再移眼便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当年同学与老师,他们洋溢着令她安心的笑容,不时几声欢呼。
    慕惊允的事情也是他们当年的遗憾,这样一名小太阳,不应该被意外埋没光芒,更不应该因它造成阴影——这位小太阳,可还跟着她的哥哥带给他们不少快乐呢。
    比赛成绩毋庸置疑,慕惊允小队成功夺冠,第二名也不恼,他们怎么说也还是这一届的冠军。
    慕惊允拥抱住前来祝福的林师雨,闭眼满是慈爱的老师,支持她的同学,爱她的家人与朋友:“谢谢,谢谢你们!”
     那当年的小遗憾,仿若随热烈的鼓掌声与夏日虫鸣而去了。当以真心与乐观望向这个世界时,你会发现,它是美好而甜蜜的。
    ——你值得被爱,少些不存在的忧虑,抛去事事杞人忧天的想法,去拥抱这个不易发现美好的世界,去寻找只属于你的偏爱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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