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校草当众给我表白。 我摇头拒绝：“高三了，我只想考清华。” 全班哄笑，他面子尽失：“你等着！” 第二天，班主任领着转学生进来： “介绍一下，这是今年奥赛保送清华的新同学。” 那个保送生突然指向我： “老师，我想和拒绝校草的同学坐一起。” “为什么？” 他微微一笑：“因为昨天赌赢了她，我来收债了。”

 

—

 

开学第一天，空气里还残留着暑假阳光曝晒后的塑胶跑道味，混着新书本的油墨香。教室里吵吵嚷嚷，假期综合征还没退潮，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点惺忪和亢奋。

 

林薇坐在靠窗第四排，正低头预习高三物理的第一章，笔尖沙沙，试图把周遭的喧嚣隔绝在外。直到那片阴影罩下来，遮住了书页上的光线。

 

她抬头。

 

江辰站在她桌旁，穿着熨帖的白衬衫，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臂弯，整个人像是刚从青春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全班不知何时安静了，所有目光聚焦于此，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和期待。后排甚至有人偷偷举起了手机。

 

“林薇，”江辰开口，声音是刻意压低的磁性，嘴角勾着惯常的、无往不利的笑意，“高三了，有句话再不说就晚了。做我女朋友吧。”

 

吸气声，起哄声，口哨声。几乎是瞬间响起。

 

林薇看着眼前这张被全校女生追捧的脸，脑子里闪过的却是昨晚台灯下怎么也解不出的那道物理压轴题，还有床头贴着的、字迹略略晕开的“清华”二字。

 

她沉默了两秒，周围的起哄声在她沉默的间隙里显得更加膨胀。

 

然后，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扎破了所有暧昧泡泡：“对不起，高三了，我只想考清华。”

 

死寂。

 

绝对的死寂落下来，砸得人耳膜发懵。

 

江辰脸上的笑意僵住，然后一点一点碎裂，剥落，露出底下从未被人拒绝过的、近乎狰狞的愕然和难堪。他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林薇，”他几乎是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冰冷的威胁，“你等着！”

 

上课铃尖锐地响起，适时地打破了这凝固的尴尬。江辰猛地转身，撞开一张桌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座位。其他人迅速作鸟兽散，但窃窃私语和探究的目光仍像蛛网一样黏在林薇背上。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笔，指尖却有点凉。

 

第二天，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但走进来的不止老班一人。

 

班主任清清嗓子，敲了敲讲台：“安静一下。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沈聿同学因为获得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已经保送清华了。这学期开始，他会在我们班借读，直到入学。”

 

保送清华。

 

四个字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波澜。教室里顿时一片哗然。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跟在班主任身后、身形清瘦的男生身上。他穿着最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长裤，气质干净，眼神却透着一股与这个吵闹环境格格不入的沉静和疏离。

 

“沈同学，你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名叫沈聿的男生目光平静地扫过全班，像是在寻找什么。最后，视线定格在靠窗的那个位置。

 

林薇也看着他，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然后，他抬起了手，食指精准地指向了她的方向。

 

“老师，”他开口，声音清冽，像山涧冷泉，“我想和那位同学坐一起。”

 

全班：“……”

 

死寂再次降临，比昨天那次更甚。连班主任都愣了一下：“为什么？林薇那边……”

 

沈聿的唇角似乎极细微地勾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因为，”他顿了顿，每个字都砸得地板咚咚响，“昨天我跟人打了个赌，赌她会不会接受江辰的表白。我赢了。”

 

他目光转向林薇，清晰无误地捕捉到她骤然睁大的眼睛和瞬间苍白的脸。

 

“所以，我来收债了。”

 

……

 

“轰——”地一声，教室彻底炸了。

 

无数道目光在林薇、面色铁青的江辰以及讲台上那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转学生之间疯狂来回。

 

林薇脑子里一片空白。赌约？收债？她什么时候成了别人赌局里的筹码？指甲掐进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感，却远不及此刻心里的惊涛骇浪和一种被无形之手攥住的慌乱。她死死盯着讲台上那个叫沈聿的男生，他依旧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仿佛刚才投下重磅炸弹的人不是他。

 

班主任显然也没处理过这种状况，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先维持秩序还是先询问细节，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句：“胡闹！什么赌不赌的……沈同学，你先找空位坐下，座位的事以后再说。”

 

沈聿没反驳，微一点头，径直走下讲台。过道不宽，他经过江辰身边时，脚步似乎未有片刻迟疑，但两个男生之间那种无声的、剑拔弩张的气场，却让周遭的空气都绷紧了几分。

 

最终，他在林薇斜后方的一个空位坐下。那里原本没人，堆着几摞旧作业本。

 

林薇的后背瞬间僵直。她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平静，却带着某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像阳光里无声融化的雪水，缓慢地渗透过来。她不敢回头，只能挺直脊背，盯着黑板，试图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老师的讲课内容上。

 

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下课铃响，老师刚走出教室，林薇“唰”地站起身，几乎是同时，她听到身后椅子轻响。

 

她猛地转身。

 

沈聿就站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硬壳笔记本。

 

“林薇同学，”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人听清，“聊聊？”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动作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林薇深吸一口气，压住胸口翻腾的情绪，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我们认识吗？你说的赌约，到底怎么回事？”

 

沈聿将手里的笔记本递到她面前。封皮是暗蓝色的，没有任何花纹，边角有些磨损。

 

“打开看看。”他说。

 

林薇迟疑着接过。指尖触到微凉的封皮，她翻开第一页。

 

熟悉的、略显稚嫩的字迹映入眼帘——是她的笔迹！可这分明不是她的本子。上面凌乱地写着一道数学题的几种解法，涂涂改改，旁边还画着几个烦躁的卡通小人头像。页眉处标注着日期——三年前。

 

她猛地抬头，眼中全是震惊和困惑。

 

“你……你这是从哪来的？”

 

“三年前，全国初中生数学竞赛夏令营，”沈聿提示她，目光沉静，“最后一天，模拟考试后。”

 

记忆的闸门被猛地撞开。潮湿闷热的夏天，陌生的校园，还有那道刁钻到让她崩溃的几何证明题……考完后心情极度沮丧，她跑到营地图书馆后面的小花园，对着答案解析册一遍遍演算，气得差点把本子撕了……

 

“那天坐在你旁边石凳上，看你薅了半小时头发的人，是我。”沈聿语气平淡地叙述，“你走的时候，拿错了笔记本。我的那本，在你那里。”

 

林薇彻底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个人，安静得像个影子。她当时全神贯注跟题目较劲，根本没留意旁边人的长相。

 

“所以……”她的声音有些发干，“这跟你说的赌约有什么关系？”

 

沈聿的目光掠过她，瞥了一眼不远处脸色极其难看的江辰，又落回她脸上。

 

“昨天开学，我在校门口看见他……”他用眼神示意江辰，“抱着一大束花，信心十足地跟朋友打赌，说一定能追到你。我恰好，”他顿了顿，“认出你了。”

 

“然后？”林薇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然后我觉得，”沈聿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每个字都敲在她的耳膜上，“以你当年薅着头发非要解出超纲题的那股劲儿，不太可能看得上这种……”他似乎在斟酌用词，“……形式的表白。”

 

“所以你就跟他赌了？”林薇觉得不可思议。

 

“嗯。”沈聿承认得干脆，“我赌你不会答应。”

 

“赌注是什么？”

 

沈聿看着她，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里，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狡黠的光。

 

“赌注是，我赢了，他就离你远点。而我……”他微微前倾，靠近了些，声音压低，却更加清晰，“得来替我同桌，监督债主——也就是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他顿了顿，补充道：“毕竟，你可是拿走了我整整一本竞赛笔记的人。”

 

林薇呆在原地，手里那本陈旧的笔记本忽然变得滚烫。

 

全班鸦雀无声。

 

江辰一拳砸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猛地起身冲出了教室后门。

 

沈聿像是没听到也没看到，只是看着林薇，微微挑了下眉。

 

“所以，债主同学，”他问，“现在有空帮我找一下我的那本笔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