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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5】

【温馨提示:有案发现场描写,尽量不要在吃饭的时候看】

5.

  从城市的中心开往边缘,沿路的风景就像慢慢颓败下去的一般,从繁华慢慢变得灰败,即便是同样钢筋水泥的建筑也显得破旧许多,弯弯折折的巷子像是埋藏着说不尽的黑暗。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还没人会相信繁荣的城市中还会夹藏着这样阴潮的地方,只是看上一眼,心里都会毛毛地滋生老鼠的幻影。

  在这里生活着的人们,也的确与老鼠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警察到场得还算及时,案发现场被保护得比较完善,除了门前十里外的垃圾堆被好好清理了一下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改动。

  绕过警戒线,沈夕惕拉着楚念征换上了防护服后进入了现场。

  这是一间很典型的底层居民房,屋内是很简陋的毛坯装饰,家具大多数是木质的,很多都被白蚁蛀得破损不堪了,粗糙的水泥地上滴溅着些许暗褐色的痕迹,但屋子总体看上去很干净,也很整洁,物品整整齐齐的,与这个地方分外格格不入一般,丝毫没有犯罪现场该有的样子。

  ——在外屋连血迹都看不到一点。

  沈夕惕脚步一顿,扭过头对带路的警官问道:“尸体在什么地方?”

  “浴室里面。”警官一边说着一边朝里指了指,而后压低了声音道,“不是我说……那里面的话可能就有点……惨烈了……沈先生你注意一下吧。”

  “好,多谢提醒。”沈夕惕点了点头,抬眼时没错过楚念征刚才若有所思的表情,只是开口问时对方也只一句“没什么”就搪塞了过去,他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疑虑,抬腿向浴室走去。

  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在靠近时骤然袭来,即便戴着口罩沈夕惕也有些遭不住地咳了一声,楚念征伸手将他拉开了一点,又抽了些什么塞进了他的口罩里,那股味道才稍微被隔绝了一些。

  尸体的断手就大剌剌地留在门口的地板上,黏腻发白的尸肉中还流着血与脓,浴室的地面铺着瓷砖,勉强能从边缘看出它本来应有的天蓝色,而如今上面沾满了各种污渍与血渍,变得又黑又黄。

  这具尸体也被人用残忍的方法分割了,到处都是碎肉,割得相当的潦草,仔细看肉与肉之间还有不少连着的部分,看起来还没有被处理干净。不过尸体的头已经不翼而飞了,脖子的断截面也十分血肉模糊,让人难以判断此人身份。

  沈夕惕又给自己加了两层手套,翻动了一下泡在浴缸里的一大块腐肉,绵软的手感很让人恶心,轻轻一搓还能挤出一大摊黏腻的黄白脂肪。不过经此,他大概也能判断出这块肉大概已经在这里面泡了一周以上了。

  “切口很平滑啊。”楚念征也跟着蹲了下来,伸手隔着手套摸了摸肉边边白色的骨茬,“这一块大概是前胸。”

  “肋骨都直接切碎了吗……”沈夕惕不由得屏住呼吸,而后缓缓呼出一口气,“真是凶残啊。”

  他强忍着继续将手伸了下去摸索,在水底忽然触碰到了什么,沈夕惕沉下心态,将手伸入浴缸里,摸着那块坚硬的物品探索着轮廓,似乎是某类金属饰品,甚至手感还有点诡异的熟悉。

  他顿了顿,扯住了绑在上面的链条试图将它拽出来,东西似乎卡在了不知什么地方,水下湿滑无比,几乎没什么摩擦力,没留神就会从手中滑落,简直是低配版的泥鳅,十分考验人的耐心。

  沈夕惕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拽出来,咬着牙正打算把另一只手也伸进去试试,楚念征察觉到什么一边看向了他,问:“你找到什么了?”

  “有个东西,可能是项链之类的饰品……卡在下面了……”沈夕惕用力拽了一下,依旧没能拽动,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跟着尸体在里面泡了多久,滑得根本握不住。”

  “我试试?”楚念征凑上占据沈夕惕刚刚给他让开的位置,摸索着找到了链条,试探着拽了一下,“嘶”了一声,“是挺滑,你让开点,我换个姿势。”

  沈夕惕依言退开了些,楚念征起身把手探得更深了一些,扣住环盖往上一扯,水流立即向下涌动些许,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这是卡在出水口了,刚刚松了一点……”他忽然表情凝重起来,迅速撤开了手把沈夕惕向外一推,也顾不得人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只大声喊道:“都趴下——!”

  “砰——!”

  ——!!!!

  藏在缸底的炸药被一瞬间引爆,室内腐尸发酵出的气体成了最好的燃料,屋内的家具被瞬间点燃,一下便燃成了熊熊大火!

  沈夕惕被扔出来的一瞬间就被人扯了出去,眼睁睁看着房子化为了火海,大脑一片发蒙。

  火焰的橘光跃动在他的眼中,他怔怔地盯着看了几秒,心脏忽然一阵紧缩,他皱着眉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猛得挣脱了拖着他的人,指着房子便吼:“还有人在里面!里面还有人!——”

  然而屋子烧得轰轰烈烈,黑烟滚滚,没有一个人敢冒着生命危险进去查看。

  “消防车很快就来了,沈先生你不要冲动——”有人怕他不管不顾地就这么冲进去,连忙拦住他劝告着。

  “浴室里面有水应该燃不起来,没事的没事的……”还有人这样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完全没把这个“小插曲”当回事。

  沈夕惕咬牙看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满身的气力只好都去压制喷薄的情绪,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祸害留千年,楚念征肯定不会就这么死了……

  ——然而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却让他止不住地微微发抖。

  火,为什么又是火?

  又要这样把他身边的人给带走吗?

  沈夕惕深呼吸了好几次,勉强冷静下来,“我听见消防车的声音了……现在紧急救火——在场物证可能会被破坏掉,但是能救多少救多少……!”他扭过头,目光凌厉,“至于我带来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及时排查现场本就是你们这边办事不力,我的报告会写到什么程度全看你们怎么做了……都明白吧?”

  “是!”原本还慌乱无措的人们当即听从了命令开始行动,沈夕惕又缓了两口气,干脆也投入了行动中,他急切需要干点什么,否则他的脑子真的会乱得让他崩溃。

  烟尘浓得几乎隐天蔽日,冷水兜头而来将火焰一缕一缕地滋灭,甲烷带起的火焰格外顽强,一室的发酵气体都成了助燃工具,浓度高的地方甚至会产生二次爆炸,稍不留神就可能再度起火。

  这场火足足用了近半小时才被完全扑灭,消防车刚一退下,沈夕惕就急忙冲了进去。

  此时本就破败的屋子变得更加狼藉不堪,到处是火燎出的炭痕,家具也所剩无几。浴室的铁门被烧得漆黑变形,沈夕惕看到这心都要凉了半截。

  他压住心下惶恐用力扯开了门,慌乱地扫视了一圈室内,没有看到人的影子,手抖了抖,又安慰自己还没看到尸体,人还有救——全靠着这精神胜利法——又急急忙忙在室内翻了一圈,没有,没有,哪都没有,屋子里唯一的焦尸就是浴缸里早就被剖完了的肉块,人就跟凭空蒸发了似的。

  他垂下手,一时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缓缓蹲下了身子,“我就知道……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满屋子焦味并不比先前好闻多少,然而他还是这样蹲了许久,或许并不久,他把头埋在自己怀里,茫然得没了时间观念,只记得很久以后才又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权,松开了手臂的同时也松了口气,正抬眼,忽然看见一串同样被烧得黝黑的项链,全身一怔。

  莫名的感觉特别眼熟。

  这个项链……

  好像姐姐的那一条。

——

【补一下:项链是线索但是并没有埋什么伏笔,因为不打算写很长,不必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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