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李德是最近才搬到这个地方来的。

  不得不说这个小镇的确是一个很宜居的地方，四周环海，风景优美，有一种遗世独立与世隔绝的美感。

  五十来岁的老头，独自居住在静谧的富人区内，种种花养养鱼，修身养性，邻里和睦，就这样轻松惬意地养着老度过后半生不失一种非常不错的选择。

  他原本也是这样想的。

  直到他看见那熟悉的纸张，熟悉的排版，小小一张卡片勾勒着张扬的字母——“C”。

  被一点稀薄月光映照的走廊下，他颤着手，弯着腰，小小的纸片像滑手的泥鳅，小心翼翼地拿起来又忽得一抖掉了下去，心脏开始随着急促的呼吸加速，恐惧逐渐蔓延全身。

  不……怎么会……

  怎么会找到我头上……

  他浑身发冷。

  从第一个人被以那样残忍的手法杀害起，他便一直在惶惶不安之中，人都是怕死的，他无比恐惧自己会变成下一具残缺腐坏的焦尸，即便他觉得自己也并不算是罪孽深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维持着联邦警局的运作至今也毫无差错。他完全想不到被他忽视的那些最底层的平民竟然会反抗。

  宛如又回到了那个夜晚，他缩在床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情人被打晕带走，差一点，被肢解火烧的就成了他自己。

  他明明吩咐了人去清理现场啊……不该……不该还能找上他啊……

  惶恐不断侵蚀着他的神经，维持着这样半蜷缩的姿势足足有半小时，可心跳却一点也没有缓下来，反而隐约中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

  ——叮咚。

  忽然，玄关传来了门铃声。

13.

  “真过分啊，明明说好的度蜜月，结果还是被拉出来干活……”

  距离本市数万千里的一个小镇中，一间简陋的单人公寓的大门向外敞开着，站在门口便能堪堪窥见里面的景象，公寓的外型虽然简陋了一些，内里的布置却一点也不随便，大到酒柜电视，小到桌面摆件，无一不是高定。

  维克多随手拿起一个木雕看了看，饶有兴致地拨弄了一下悬挂在木鸟腿部悬挂着的流苏绳，“没想到老局长组建办公室的审美不怎么样，这个倒是挺可爱的……Boss，你要看看吗？”

  “……”安德西整理了一下纽扣被迫扣到最上层的衬衣，神色间也是颇有些无奈，他按了按眉心，问道，“别玩了，先忙正事……所以人呢？”

  “打晕绑在卧室。”维克多依言放下了木雕，“老头子可不老实啊，都隐退幕后了还不忘在城南埋个炸弹，真以为缺了这一环我们就没办法抓到他了。”话罢，他忽然又邀功似的凑上去，“东西我也翻到了，刚刚发给了沈先生，按照他的性格，这份名单应该很快就会被公开出去吧？”

  “嗯。”安德西原本撑着头的手放了下来，思索了片刻，又开口，“把这老头带回去吧，交给群众处决……毕竟我们可是很【民主】的。”

  维克多愣了一下，而后缓缓笑开：“Boss真是仁慈……竟然给予了他高层判决才有的待遇。”

  “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要做好一点。”从烟盒里抽出了只烟，安德西半咬着由着对方为他点上火，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来后，烟雾慢慢地笼罩住他的脸庞，仅那双异色的眸子还泛着锐利的光。

  他压低了声音，嗤笑一声说道：“花盆里面有窃听器吧，姓楚的倒是谨慎……跟这种人打交道还真麻烦。”

  这句话的重音落在了“烦”上，维克多只得无奈地笑了笑，借此又凑得近了一点，也低下声应和道：“每次一沾上那个人就格外的疯得厉害呢，不过也没办法，繁华的前程总需要鲜血开路，要是换成我的话，说不定还要更过分一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搞来？”

  安德西睨了他一眼，“你也要找死？”

  “我巴不得你能多利用利用我。”维克多笑笑，“不过我可是还要陪你一起站在那个位置呢……也幸好，给他判决的结果……没有意外呢。”

  “要是他这么个祸患留下来，我一定会比现在头疼百倍的。”安德西幽幽叹了口气，“幸好。他就要死了。”

14.

  “那份关键证据现在在老局长那里，我不是很方便行动，但是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地/址，除此之外，最后一案的凶手我已经联/系过了，你们想快点结案的话，他并不介意多加几条……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对我有所干预，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吧……杀了人我自然不会逃避惩罚，不论是死刑还是什么……我不在乎。但是我要指定人选。”

  “明白了，那么，我们也会按照约定将资料发给他的。虽然知道你对这些没兴趣，不过，要是有把握推翻上层，还请转告沈先生在政选时多给我们警长投一票？”